侠光向阳生

第014章：一段温馨的往事

果真如凌利所言，没有他们父子俩买，他的盐卖的格外慢！从清晨挑着一担盐过来，卖了一整天，太阳都落山了，还有二三十斤没有卖完。

“收工喽！”凌利开始收拾物件，背着盐袋子就要回家。

李发科心想，凌利怕他俩等得着急，劝说道，“再等等。说不定，还会有人来买哩！”

“不等啦！卖不完是常有的事儿！走吧，跟我回家！”凌利憨厚地笑道。

李发科不好再说什么，与儿子一起，拿起包袱和铺盖卷儿，跟着凌利向着中条山深处走去。

越往里走，天色越晚，四周漆黑，不辨东西，深一脚浅一脚，完全不知走向何处。要不是凌利在前面带路，父子俩绝对会在山中迷路，一夜也不可能走出中条山。

中条山，中条山，单从字面我们就不难知道，它是一座呈条带状的山脉。它横亘在黄河北岸，把盐湖和黄河隔开。盐城生产的盐，自古以来就是通过挑山夫从运城翻越中条山挑到平陆，然后通过茅津渡的渡口装船运出去，畅销全国各地，尤其是不产盐的河南和陕西。

凌利就是中条山上的一名普通的挑山工。他身体矮小，但是很结实，每天早早地起床，从盐商的手中买来两袋大青盐，用扁担挑过中条山，到平陆卖掉，赚取区区几百个铜板，借此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开支。

凌利和李发科就是在买卖大青盐的过程中认识的。

想起两人的相识，这里还有一个特别美丽的故事！

那是1938年，日寇占领了山西全境，不停地派飞机飞越黄河来到洛阳城，投下重磅炸弹，炸得洛阳七零八散，城内很多商户为了躲避战乱，纷纷关门弃店，导致洛阳城内许多生活物资都出现短缺。

洛阳城一个富商家里死了人，李发科被请去看阴府，他亲眼看到，富商的老婆为了给他做饭，一连跑了数家邻居去借盐。他明白，洛阳城缺盐严重。回家跟老爷子说了，老爷子两眼发光，他说，年轻时候在运城的盐场帮过工，知道贩盐的路线。

于是，李发科怀揣着发财梦，跟随老爷子第一次来到了平陆城。

那时候，日寇虽然占领了整个山西，但是，兵力分散，对山西全境管控不严。尤其是中条山地区还驻扎着国军的重兵，平陆城依然在国军手里，尚未被日寇占领。

李发科父子俩就跟当下的李廷魁父子俩一样，先从白墙村出发，翻越云梦山、青要山、黛眉山，在峪里渡口腰绑葫芦过河，然后沿着黄河一路上溯，抵达平陆城。

在那里，他们见到了成千上万的小盐贩，不停地跟人讨价还价，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盐。

不是盐粗不纯净，就是价格虚高，甚至是缺斤短两。

就在父子俩挑的眼花缭乱无法定夺之时，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了李发科的身边，小声地问道，“喂，你买盐吗？我家的盐，又纯又好，全是大青盐，价格还便宜，不信，你跟我来！”

李发科觉得好奇，就跟着女孩走了过去，果真看到了两袋质优价廉的好盐！这个买盐的挑山工就是凌利！

李发科父子俩一看凌利是个实在人，当即就买走了他所有的盐。从此以后，李发科就只买凌利的盐，一来二去，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。

当李发科跟儿子讲这个故事的时候，李廷魁总是很想知道跟着凌利的那个小女孩后来怎样了，可是，他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。

去年跟父亲走平陆，他的心中就有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，想去平陆看一看，父亲曾经跟他提及过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！

遗憾的是，去年夏天没有见到，今年春天依然没有见到。

当父亲答应跟随凌利去他家过夜的时候，李廷魁的心中莫名地一阵狂喜；后来得知鬼子要打洛阳，父亲要连夜回家时，李廷魁心中涌出无限惆怅；再后来，凌利劝说父亲留下时，李廷魁心中又是一阵阵狂喜。

一路上，李廷魁一直在想那个可爱的小女孩。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，却非常想见她。听到几声狗叫，不知不觉走到凌利家。李廷魁第一个想要看到的就是那个小女孩！

可是，他失望了，凌利除了拥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外，就是一个腿脚不灵便的儿子，家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。

老太太见家里来了客人，急忙烧锅做饭，非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重新做饭。

李发科告诉她，自己已经吃过了，她又非要给父子俩烧鸡蛋茶不可。李发科怎么也拦不住！

后来，鸡蛋茶烧好了，端到他们父子俩的手中。他们一家人却在喝着玉米糁，啃着黑窝头。李发科父子俩怎么也吃不下。

最后，李发科的鸡蛋给老太太分了一个，李廷魁的鸡蛋给凌利儿子分了一个，这才平息了这场无休无止的谦让。

凌家一共三间烂瓦房，墙壁还是土坯砌的，一间是堂屋，东西两间是卧室。老母亲住一间，凌家父子俩住一间。

李发科父子俩来了，热情的凌利将西屋的那间房专门腾出来，让他们睡床上，自己和儿子直接在堂屋的脚地上躺下睡觉。

李廷魁原本想着，凌利会跟父亲一块睡，他儿子会跟自己睡，刚好可以趁机问问那个小女孩的事情。结果，只能是失望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凌利便早早地起了床，从盐场挑来两麻袋大青盐，老太太做了一大锅的饭菜，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的父子俩吃了个肚皮圆。

李发科非要把盐直接在凌利家分了不可，所以，最终，只能是凌利和李发科一人一担，李廷魁两手空空地做了甩手掌柜，就像来时候一样，仅仅背着一个铺盖卷儿！

中条山是长条形，东西长，南北短，凌家还是住在中条山的半山腰，所以，从凌家到平陆，其实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程。

一路上，三个人有说有笑，好不热闹。也许是人多，吓跑了土匪，没有看到凌利口中所说的强盗。

凌利一直把父子俩送上了到陕县的渡船，目送他俩过了河，上了岸，这才挥手告别。

当父子俩挑着沉重的盐担子，沿着黄河南岸那崎岖的山路往回走时，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，他们在伏虎山遇到了传说中那个阴险狡诈的东方挥。